科摩罗大学始建于2003年,是目前科摩罗国内唯一的公立综合性高等院校。坐落于卡尔塔拉山腰上的人文学院距首都莫罗尼约有30分钟的车程,这是科摩罗大学学生数量最多、历史最悠久的校区之一。在二十年的建院历史上,人文学院先后开设了历史系、地理系、应用语言学系、法语现代文学系、研究生院等,提供的语言课程有科摩罗语、法语、阿拉伯语和英语。人文学院的本科学制均为三年,硕士学制为两年。学校虽然远离市区,交通稍有不便,但是大学路两侧花草簇拥,校园贴近自然,整体环境可以称得上是安静悠然,鸟语花香。
2020年10月受留学基金委员会的资助,我作为公派留学生来到科摩罗大学历史系攻读科摩罗历史与文明专业的本科和硕士。2022年初,我作为热心群众开始和孔子学院的老师们一起工作,为开辟新的教学点一起努力。我与科摩罗大学孔子学院的故事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山上人文学院的校领导和学生们对汉语课期盼已久,山下孔子学院的老师们对开拓新的教学点也非常积极。于是2021年5月11日,孔子学院院长张茂庆先生与人文学院时任院长Abdoulhamid先生、法语现代文学系时任系主任Fatima女士在山上的院长办公室进行了第一次会面。我作为翻译,全程参与了双方的交流。两方领导首先对在语言模块中开设汉语课学分课程达成了一致意向,随后继续对课时数量、授课方式、使用教材和任课老师人选等事宜进行了讨论。在会面之后,我在课余时间与学院和系里的领导逐渐敲定了更多的细节。在此期间,孔子学院又先后在山上校区对校舍和教室情况、学生选课兴趣进行了三次实地走访和考察。经过了几轮的商讨和确认,双方最终决定,我以科摩罗本地助教的身份负责三个教学班的授课任务,使用《新实用汉语1》和《HSK1教程》,着重培养学生的听、说、读能力,循序渐进地教授汉字和讲解中国历史文化。
2022年10月份,新学年开始之时,汉语课项目终于在科摩罗大学人文学院法语现代文学系落地了。看着自己奔忙了一阵儿汉语课程终于用铅字打印到了大学公布的课程表上,我的心情非常激动!
开课伊始,我在三个班的教室里都收获了足足的惊喜。
大一年级的人最多,第一节课的时候,150人的大教室里几乎坐满了人,而当时我手里仅有18册课本。这是我在科摩罗大学上的第一节汉语课,教材不够,心理准备不够,教学经验也不够,这课上的就像是在赶集。但是第二周学生们还是兴致满满地来了,还是几乎坐满了整个教室,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肯定和鼓励。后来考虑到大班教学的不便利性,我将这个班分成了两个教学班,分时段上课。
大二年级开课最晚,但给我的惊喜最多。因为我本专业的课程表在开学之后经历了几次调整,正好与大二的汉语课在时间上重叠,所以这个班只能见缝插针地上课。我本来担心进度会赶不上,几个年级的学生之间会相互通气,抱怨老师的不靠谱。但是完全没有。这个班的学生虽不如大一年级的人数多,但每个人的性格都很开朗,在第一节课开始之前,有些人就已经在家自学了不少汉语表达。在我过生日的时候,有两位学生一起给我买了一枚漂亮的戒指,边唱着中文《生日快乐歌》边送给我。在荔枝上市的时候,他们也会和我分享几枚校门口买来的甘甜荔枝。
大三年级学生组成最复杂,上课却最认真和高效。因为科摩罗政府要求中学阶段的教师必须拥有本科以上学位,这就有了一批已经任教多年但心怀梦想的稍有些年迈的小学老师重新进入大学课堂。他们有的去了师范学院,有的来到了人文学院。所以我们这个班的年龄跨度很大,从20多岁到50多岁。
有位学得快也学得好的同学,她在上课之前会在黑板上自主地与全班同学分享她在网络上学的汉语字词和表达,就像个汉语老师。有位亲哥哥在北京留学的同学,她日常会和同学们讲中国的留学政策、年轻人的生活,以及中国的美食,俨然成了我的助教。还有两位40岁和50岁往上的学生,虽然年纪稍有些大,但学习汉语的热情不减,每节课都出勤,每个课堂活动都积极参加。
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从最初在上课前一天备课好几个小时、焦虑到和路老师打好久的电话求助,到后来慢慢通过去听其他老师的课、在网上找教学资源、与其他老师互通有无,我能组织好一堂课,并偶尔能受到路老师的肯定。在这个不断摸索的过程中,我不仅收获了满满的教学技能,还与孔子学院的其他老师们建立了互帮互助的革命友谊关系。
在期中考试中,我们以“自我介绍”为主题,进行了口头的课堂展示。平常课堂上有些蔫蔫儿的学生,走到台前都信心满满,着实让我眼前一亮。在期末考试中,三个年级分别有61人、19人、25人参加了考试,其中有几位同学取得了接近满分的优异成绩。除此之外,三个年级共有20名同学报名了今年的HSK一级考试。
在半年多的教学中,我有几点心得体会。我想写在这里,与大家一起分享。
首先,由于我独自负责山上的教学任务,而且与孔子学院本部距离较远,我需要与系里的领导和同事协调教学安排,并参加人文学院的教职工大会。最初这让我非常头疼,要准备会议上的科摩罗语发言,要面对琐碎的课程调整,要上交法语的教学记录和课程大纲。但是这个新身份让我能够最直观地感受科摩罗大学的运作方式,教师的考评模式,校方对教学目标的预期和制定方式,频繁的人事调动等等。我的双重身份——既是历史系的学生,又是法语系的教师——也让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变成了我的同事。这种角色上的转变带来了很多有价值的交流。我将这些困难和宝贵的体验都一一记录下来,我想这都对我未来的学习和研究有莫大的帮助。这是我在这份工作中收获到的意外之喜。所以,如果我们多走出去,多与校方接触,多与当地老师交流,尽管最初会有些困难,但我们对科摩罗教育系统以及社会的各方各面都会有更深入的认识,会获得很多区别于“老生常谈”的信息。这是我们来到科摩罗的优势之一,需要好好把握。
其次,经过了半年多的接触,我发现科摩罗大学人文学院学生汉语的学习动机与我最初预想,以及前辈老师们所传授的不尽相同。我本以为大家学习汉语均是为了去中国留学做准备。但是在我负责的一百多个学生中,仅有很少一部分同学明确地有这个意愿,曾在课堂内外向我咨询过相关事宜。绝大部分同学的目的性没有那么强,他们仅仅是因为中国的国际影响力日益提升而对中国感兴趣,想要通过语言来了解中国。还有一些同学,他们是在科摩罗大学提供的有限的语言课程中选了这门最新鲜的课,来试一试中文课给的成绩高不高。当然最令我意想不到的原因是,有些学生厌倦了英语老师和阿拉伯语老师的消极授课模式。据学生们说,这两位老师常常缺课,课堂上使用的语料十分陈旧,并且在考试给分的时候过于一视同仁,让同学们感受不到“努力就有收获”的成就感。而上个学期,在四个教学班中我从未缺课和迟到过,这个在中国老师眼里看起来是基本行为准则的事情成为了一部分学生坚定选择我的原因。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最后,是在课堂上与学生的互动引发了我许多的思考。因为是每周仅有一节的语言课程,我的教学目标就没有只专注于学生的语言技能,而是包括了历史文化和中国国情。我与他们的互动不限于课本上的生词和对话练习,而是随时欢迎他们提出的关于中国的问题。他们问题很有趣,也很有难度,有的也带着对中国的误解和迷思。例如在前几天的妇女节,同学们问我中国女性的地位是怎样的?她们有什么职业限制吗?还有在讲中国菜的时候,他们问我元宵有什么含义?中国的节日为什么总在月圆的时候?新年活动时吃的饺子有什么含义?为什么要用小麦粉做皮儿?还有一些关于中国历史的问题,为什么叫汉字?为什么叫中国?汉语、普通话和中文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其实这些问题都是对外汉语老师的基本常识,可我是学外语出身,赶鸭子上架来教了汉语,所以我对这些都不甚了解。为了能回答上他们的问题,我课余时间暗暗努力,抓紧补课。但同时我也在思考,七年来我一直在学习东非和东非语言,却对自己的祖国不甚了解,是“只知向外求索,不知学习中国”。尽管从前在学校老师一再强调要“讲好中国故事”,但真正站在两国文化交流的第一线,我发现从前在课堂背的东西不具有实用性,也完全应付不住一班学生面对面提问的热情。所以我希望像我一样学外语的同学,能积极地走出课本,走出校园,走上文化交流的前沿,面对最生动的文化交锋,用我们的外语技能,讲好真正的中国故事。
值得高兴的是,今年2月份,经过科摩罗大学孔子学院的推荐,语合中心的材料审查和面试考核,我成为了语合中心认定的科摩罗大学孔子学院******************志愿者。这是对我工作的一种肯定,为此我备受鼓励。在这一年的任期中,我也将继续努力,与孔子学院一起进步!
大连大学孔子学院工作办公室 / 环印度洋岛国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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